诗坛讯息
汉子与汉字 ——刘克胤其人其诗印象

发布时间: 来源: 阅读:
分享到

汉子与汉字

——刘克胤其人其诗印象

易  军



原不知克胤诗。

大热日,我提袋小孩尿片从超市出,被明晃晃日头逼得眼花,肩头忽被人猛拍一把,却见克胤戴了那副标志性黑框眼镜冲我笑:嘿!我出了本书!

尔后不久,收到《刘克胤诗选》。翻开,现代诗,读来满嘴清香。那是2003年的事。

克胤是搞技术出身的。在西北工业大学学的是材料科学与工程1988年分配331做技术员,两年后转行中心工作俗称写材料。1997年后,在株洲市委机关两个部门工作,吃的还是同一碗饭,一干就是6年。

写材料就写材料,居然还诗,我没有想到克胤会来这一手。

总以为写材料和写诗是两种逻辑、两种思维真不知克胤是怎么切换频道的。

又某日,被告知新出旧体诗集《新风》,不禁感叹,这哥们还真能切换频道啊。那是2013年的事。

三年后,又出《三新集》,方知他的旧体诗创作已成大观。国家一级作家、中华诗词研究院原院长、中华诗词杂志编委蔡世平先生还给予特别关注,写下长文《当代文学视域下的旧体诗歌——以刘克胤为观察对象》。

蔡世平先生是中国当代旧体诗大家,谈及克胤,作如是语:他光头布衣,轻装简从,完全一个跋山涉水、嚼雪餐风的跋涉者形象,脚步到过了他能力够得着的想象与梦幻之地

这一大写意勾画,甚精当。只是字,还要稍加分说。

克胤原来喜欢理个板寸留发短得不能再短形同光头,是他40岁后才保有的习惯。按这哥们的表述:不想在头上做文章,免得让别人抓辫子。

布衣,那是真家伙。克胤喜欢一身便装,不惯西装革履。家当自然不可能没有,但那只是特殊场合的专用。

跋山涉水、嚼雪餐风的跋涉者形象一语,认识克胤、了解克胤的人一定会赞同。他确实是那种追求精神滋养和照耀、又能给人以精神滋养和照耀的人。

克胤是体制内人,从央企出来,到机关工作,从机关下去,到地方历练,都是重要部门、重要岗位,光一个地方的行政一把手就当了整整8有余但于朋友,我更愿意把他当诗人看。

他有着诗人与生俱来的率真,甚至说童真。

闲来无事,听其清谈,是一种享受。特别于饭局上,他总是天南海北,妙语连珠后,兴致勃勃以新作示人。有时还会声情并茂朗诵一两首,且不忌讳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出游,是趣事。看到蚂蚁,要蹲地以指挡道研究一气。遇见新茶,要扯嫩芽尝尝,品咂一番。碰上童叟乃至拾荒者、扫地者,要找话头搭讪几句。至于猫呀狗呀,似乎大小都与有缘,相互嬉戏两头欢。

他还爱开玩笑。听闻其某日与会,欣欣然签到,可签到方不识为何方神物,便低声嘀咕:这是个什么卵字?克胤耳灵,随即转身,微笑指点:就对方望着克胤莞尔一笑那我蒙中了。

轶事,不知真假。




克胤性格算是湘人中的典型,开朗背后,是又刚又正。为官恪守初心,坚持原则,不愿随波逐流;为人豪爽义道,很讲感情,从不强人所难。他尤其不喜欢说话拖泥带水,拐弯抹角。这等脾性,在官场,自然显得有些另类

但在又刚又正之外,他还有另一面。

他爱流泪。

某年夏日履新抗旱,看见田地皲裂,农民莫可奈何,他泪流满面;游览君山,现场听人奏《梁祝》一曲,他泪流满面;每年特定日子独处一室想念早殇兄弟,他泪流满面;写诗写到人间冷暖,他泪流满面……

克胤自言,他性格遗传了父母,为人处世的原则和方式也受教于父母。

克胤出生地为汨罗江流域的平江县伍市镇,但若论祖籍地,不在这,在杨开慧外婆家的平江县向家镇。1942年,克胤的爷爷为躲壮丁,举家北迁至此,独姓一刘。克胤的父亲生于1936年,初小毕业,打得一手好算盘,种田种地样样好把式。其性格刚正,做人公道,处事干练,尤于教子甚严。他老人家在上世纪90年代以前一直当生产队长,虽不是个什么了不起的,却体现了当地外姓大姓对老爷子打心眼里的敬重。

克胤给父亲写过一首七言律诗诗是这样写的:

笃信苍天有眼睛,也谈稼穑也谈兵。香烟上瘾三更味,薄酒无心二两情。棍棒能言曾劈雷,春秋圆梦老年庚。独门姓氏一轮月,朗照清风垄上行。

克胤的母亲生于1942,高小毕业,一生勤俭,待人以宽,礼数周全,邻里皆以为尊。老太太生就一副菩萨心肠,又平日信佛,看不得作孽的人事,只要一看到,便眼泪婆娑,恨不得立马变身观音,手持玉净瓶和柳条,化了这人间苦难。

克胤也给母亲写了一首七言律诗谨录如下:

轮转春秋笑百年,往来风雨信由天。龙蛇都认儿孙福,贫富但余香火钱。昼缝夜洗新日子,荤煎素炒老炊烟。仁心比海深千尺,门对青山不羡仙。

中国过去的文人讲究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但鲜有以自己父母为歌咏对象的诗歌。克胤给父母献诗,应源于他的赤子之心对父母人格品质的由衷敬仰。

克胤对父母的真情并非纸面作业。记得有缘见过老爷子一面克胤吃饭时特意点了一盘蒸得绵烂可口的猪脚,大伙儿没领会他意思,只大快朵颐。吃到一半,克胤突然伸出一只手,罩住盘子:打住,打住,这半盘,留给我爷晚上呷。

对父亲,他不跟城里人那样,叫那响亮洋气的,依旧是乡下的叫法:

爷哎——”声音亮堂,听起来极为亲切绵和。

其母七十五岁高龄后一直多病,克胤身为长子,往来奔波,请医问教,亲侍汤药。辛丑仲秋,母亲年届八十驾鹤西去,克胤独自一人,狠狠哭几场。



克胤父母在那个年代的农村,算得上读书人,对他一生的影响肯定很深但若说影响到他怎么作诗,就有点远

不知是哪方家说,诗人是在此岸与彼岸之间进行精神跋涉的一个苦行者,然而他又能在精神上享有丰厚的盛宴。这话说得有点高妙,于克胤却是熨帖的。

克胤一直乐于做这样一个跋涉者,也执着于享有这样一顿精神上的盛宴。他写诗,初为现代诗不急不躁,不搞主题先行,随兴而至本世纪初方发猛力,接连出版有《城市管弦》、《无名烈士墓前》、《刘克胤诗选》、《真实的声音》、《遥远的星光》五部。曾参加《诗刊》社举办的第二十四届青春诗会,获过若干次相关奖励。其诗作还得到诗坛前辈王尔碑、未央、叶延滨的鼓励与褒扬。

旧体诗创作则始于2010年。开始是鬼子悄悄进村的无人知晓。有次在饭局,见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个大黑笔记本,正儿八经拿几首新作的五言诗示人,方知这哥们开始操弄旧体诗。初不以为意,后来知道了,理工男哥们,于旧体诗硬是动了真感情,见了真功夫。

一般而言,为诗既要真性情,又要集读书之大成。克胤好读书,每日公务再繁杂,也要给自己留三两个小时。且不是消遣式的读,是往心里走的那种深读。读书之时,书房即为重镇,闲人免入,夫人孩子亦不能幸免。有五律《恕过》一诗为证:

书斋藏闹市,恕过不开门。一室我为大,孤身诗作魂。有心防日短,无意到更深。来客毋相扰,主人表谢忱。

克胤读别人的文字很用心,写自己的东西也同样用心。在一些正式场合的讲话稿,也大都自己构思,自己动笔,基本不用代劳。等到开讲,每每能引起听众共鸣,赢得听众内心深处的掌声。

专门写过一篇洋洋三万字的长文《谈读书》,作为当地公务员上党课之用。一个陈年老题能写上一个中篇,且能让人听得有味道,这是克胤的功夫。

熟知中国特色的人知道,在县(区)长这样的岗位,撒尿时间都要靠挤。但克胤工作起来懂得举重若轻又举轻若重,读书写作一样都没落下。



克胤的现代诗难得的清新,不隐恶,夸饰,没有无病呻吟的个人倾诉,没有玄之又玄的高深卖弄。他自始至终坚持了一种道白式的写作策略。

在一个被征收的山村遇上一群鸡》中他写道

在一个被征收的山村/遇上一群鸡/……它们的子孙后代/是否还记得先辈们的住地/是否还能准确无误/在档案表上/填写自己的祖籍

这种写作策略,在浮躁的现代诗坛是另类,也罕见。以克胤的聪明能干,完全可以取点巧,换来更多的喝彩。

这种写作策略也延续到后来的旧体诗写作,如《荒村》:

独行四五里,终于见着人。二孩地上坐,应是黎家孙。娭毑出将来,双手搓围裙。言壮之南粤,屈指有三春。逐户还细访,大多同此音。周遭复勘探,菜地茅草深。野禾存余怨,老田蓄苦心。书声朗朗去,犬吠奢与闻。勿解其中故,十年变荒村。

这种无技巧写作看似容易,但稍不留意,便会掉进平庸油滑这个坑。

克胤却能笑吟吟地跨过这个坑。用蔡世平先生的话说:他的诗有异质、有血肉、有锋芒……让诗恢复了在场的亲切,也让诗恢复了在位的尊严……求新不搞怪,有想法,但让想法扎根于泥土……让诗回到了吃粗茶淡饭的家里。

这便是近代怪杰辜鸿铭先生在《中国人的精神》中说的成年的智慧了。

文学评论家、文学博士、福建师范大学教授陈卫女士谈及克胤诗歌时,有过这样一段话这些诗语言朴素,不以技巧见长,而是更接近中国传统诗歌中常用的兴观群怨式的写作方式……刘克胤的诗歌相对明确:立足大地,焦点对准人……因此,我们看到,诗人更愿意显示出自己的公民意识而非诗人意识。

确实,就内容言,克胤的现代诗也好,旧体诗也好,相当一部分作品展现出立足大地公民意识

如现代诗《为建筑工人举办一场晚会》:

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泥一身水一身 灰头灰脑/竟也能够得到这么多赞誉/更没意识到自己/是在为一座城市服务……他们总是置身高处/远远地就像一尊动感雕塑/收工了 他们又回到地面/回到更低的低处/那里有供他们栖息的/简易工棚或廉价的出租屋

旧体诗《世风》写道:

茫茫何所顾,浊气四时熏。独醉名与利,鲜不昧良心。……唯己尊至上,目中无亲伦。敲骨当柴火,拔毛造寿衾。……胆敢灭天道,公开辱众神。浮生寄一世,罪孽自难陈……

对其中敲骨当柴火,拔毛造寿衾语,有诗家评论,比起杜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一语,更沉痛也更有视觉冲击力。并发问:试问我们当下诗人,这样的诗歌句子几人写得出?即使你写得出,但你敢写吗?

在《矿难》中,的笔触更见锋芒:

轰隆一声响,日没晦无光。汉十七条,悉数罹祸殃。
活着不露脸,死了还要藏。些小州县吏,报喜不报丧。睁眼说瞎话,公然昧天良。八个只管瞒,九人算重伤。传媒亦配合,知情勿宣扬。闪电理后事,恶梦怕夜长。草民多自轻,毕竟好商量。有钱鬼推磨,讵能失周。但保乌纱帽,何事令心慌。罪责庶可免,休管乱朝纲。

社会多元,怪象迭出。作为诗家,是做一只视而不见、知歌咏的画眉,还是做一只催人警醒的啄木鸟?

克胤选择了后者。



已故诗歌评论家刘强先生称克胤是有着强烈悲悯情怀和平民意识的布衫诗人,这件布衫是以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士大夫情怀作为衬里的。

作为地方官员,又长期扎根在基层,克胤对各种问题的认知,较一般知识分子更真切,较一般官员又更深切。这些因素观照到他的诗歌,自然催生出磅礴之力。这也成就了克胤诗歌中的异质、血肉、锋芒

克胤这种悲悯情怀、平民意识用之诗歌创作,本质上沿袭了以屈原精神为主导的中国诗歌传统,也是主流意识形态一直强调的人民立场但如果简单地以人民立场来囊括克胤的全部创作既难免过于粗暴,也难以洞悉他精神的丰度。

克胤是男人,是儿子,是妻子的丈夫,是孩子的父亲。这多重角色折射到他的诗歌中,让人们得以管窥一个当代人的多彩精神世界。

比如诗集《遥远的星光》中有一组《恋歌》,其中《坚强面对生与死的别离》实在是极尽浪漫:

过完这个秋天/我的身体就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现在 一张叶子坠地的声音/对我都是致命的打击/不要拉着我的手 爱人/更不要为我哭泣/一生的情爱有时竟是纸一样薄啊/你要坚强面对 生与死的别离。

《请用诗行死死缠住我》则有着浪漫中的些许哀怨:

你若不再爱我/请用我写给你的恋歌/死死缠住我/当我气数已尽/随便找人寻一块荒地/将我掩埋 并且/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曾经到过这个世界。

真是火辣辣、直通通的诗人心肠。

这般炽热的直白,我估计没几个女人抵挡得住。

当其中某个没抵挡住的女人成为他妻子后,克胤的情感转为绵长深厚的亲情。他曾写有五言诗《赠内》:

灯下长兴叹,谨防早白头。稚子玩心重,弗如请自由。世间书呆子,徒为书所囚。……生时还苦短,俯仰几春秋。烦恼莫预支,相悦何悠悠。

这首诗有如夫妻间的一次炉边谈话。温馨得很,却又作古正经得紧。

克胤四十三岁时,曾写有《示儿》一诗给他十五岁的女儿,告诉她:

红颜雪易消,白日梦难圆。迟暮惊回首,始觉膏火煎。荣利身外止,得之顺天然。万物固其性,折毁必招冤。万事因其理,违拗必还原。

后来,女儿长大,克胤又写有《勉儿》:

挺身猫似虎,俯首蚁如牛。甘苦能知味,输赢不解愁。雪山去尘虑,浊世见清流。

在一个人漫长的一生中,有多少人能得到父亲以诗歌的形式谆谆教诲?

只能说,克胤的女儿有福了。

看《曾国藩家书》是件有意思的事。曾国藩官至极臣,但家书所言极为琐碎,譬如,要儿子勤俭持家,要弟弟们好好读书,要子孙辈早起健身……

不是曾国藩喜欢婆婆妈妈,而是作为忠实的儒家教徒,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已经深入其骨髓。也因此,有了曾国藩名闻天下的书蔬鱼猪早扫考宝治家八字诀,亦称八宝饭

克胤的诗中,显然能够见到八宝饭影子,尽管许多社会精英已经把它忘却。



除却身上的多重社会角色,克胤更主要的角色是人。一个既执着于道又超脱率性的人

夫率自然之性,游无迹之途者,放形骸于天地之间,寄精神于八方之表。西晋玄学家郭象之语,于克胤应该心有戚戚。

克胤诗,有不少是放形骸于天地之间的。无论树木花草抑或虫鱼鸟兽都一一纳入诗人的慧眼,一如既往的平静冷峻里,隐现哲思的奇峰。

如《油菜花》:

阳春三月 不论阴晴/走进广阔的田野/随处可见它们单纯明丽的笑容/关于它们 我一点也不陌生/但介绍给孩子时/只简单明了说了三个字/孩子正在牙牙学语/暂时还看不出多高的语言天分/我用最标准的发音反复说着/——————/希望孩子能听清/并且从此记住/这种普普通通的植物/也有姓有名

又如《向蜜蜂学习》:

它们的外衣/是风 是阳光的薄片/它们的生活简单而愉快/你要好好学习它们的语言/试着与它们交谈……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它们忙碌了一天又一天/田野里 草原上 丛林中/它们的身影随处可见/出去走走吧 孩子/听听它们说些什么话/拜它们为师吧 孩子/你会感觉心情舒畅/你会看到另一个世界/你会拥有更蓝更明朗的天

而在旧体诗《三新集》中,克胤对大自然的诗情更为深沉,见景见人见思。

如《答僧》:

一路花无主,半山云有根。久睽清净地,终是陌生人。笑我不同类,为何远俗尘。但言天欲暮,不觉入林深。

这已不仅仅是对大自然的歌咏,更有对生命主体及终极价值的拷问:站在茫茫天地间,人要活成一个什么样子?

对此,克胤是自问自答。

在《三新集》中,这种自问自答还有很多,如《秋兴》(八首)、《白发》、《散人》、《县长》(组诗)……等等。从这些诗中看到的,是一个不拘一格追求人格自由与独立思想的生命主体。

他的确是寄精神于八方之表脚步到过了他能力够得着的想象与梦幻之地,一些评论家的诸如在场书写悲悯情怀家园追寻之语,都无法穷尽克胤的写作。

于克胤而言,无事不可入诗。克胤是基于心灵激情或人类爱那种意义上情感而创作的。如果硬要给他贴上一个标签的话,窃以为,克胤写作可谓当代士大夫写作。

士大夫写作在古代是一件平常得很的事历史上的诗词大家基本上都是士大夫,为官为人为文,三相交映。譬如苏轼、王安石、范仲淹等。他们是有着进则天下、退则田园情怀的一群人,其作品,自然是出世精神与入世事业有机结合的产物。

克胤身上,深深浸染了这种古典情怀。



海德格尔曾提出在贫瘠的时代,诗人何为这一命题,并倡导人要诗意地栖居。

在我看来,克胤诗意栖居的追求是自觉的,也是至情至性的。

克胤自言,他写诗习惯摹写世象、记录良心、抒发情感。

从上世纪80年代朦胧诗开启后,中国当代诗歌的进程可谓你方唱罢我登场,热闹得很。朦胧诗后,有过后朦胧诗后朦胧诗中又有过第三代诗第三代诗流派还分有非非主义他们莽汉主义几个团体,真真叫人眼花缭乱。这些先锋诗派退潮后,又是声势浩大的新乡土诗运动。后来,一些诗人愤怒于知识分子写作民间写作在诗坛跑马圈地,提出第三条道路写作,提出好诗主义

这些,克胤好像都没沾边,也不见他对这些诗坛纷扰有过什么议论。

后来的旧体诗创作亦如此。克胤自言在旧体诗上的做派只写自家心,不跟风,不依傍,反标签

除此之外,克胤没有什么豪言壮语,说些诸如为历史写作之类的庄重话,或扮出为诗意写作的乞怜相,更无装大师写作的赖皮脸。

他只是,一个地道农家子弟,读了一些书,见了一些事,有了一些想法,就以诗这种文体写出来,给他至亲至爱的人还有朋友们看看。如此而已。

但这并不意味克胤没有写作的雄心。相反,他的旧体诗写作我们能窥探到他建构的雄心。

2016年中国青年出版社推出的《三新集》自序中,克胤明确提出追求三新一曰新韵。所押之韵尽依现代汉语拼音。句中平仄或有违拗,以不害意为上。二曰新语。多采现代汉语,摄新体诗营养,力戒生僻晦涩,自作古奥,但求从容晓畅,平白易懂。几不用典,偶有所见,亦为世人熟知。三曰新事。取材近前,着眼世象纷繁之现代社会,探索新天地,发现新事物,展示新趣味,诠释新理念。

这一来,克胤旧体诗就有着一种完全不同于当下
“时尚”的气象风貌质地。

众所周知,自宋以后,旧体诗的种可能性基本上开发殆尽,以至于在中国现代文学进程中失去革新动力,作为现代的对立面成了革命的对象。旧体诗写作今天虽然火热,不讳言其中有优秀作品,但应用式文体还是居多,譬如“老干体”和“新古董”。要在当代文学史上一席之地并放出异彩,还言之过早。取而代之的自由体新诗发展并不理想,远未成熟。作为一种舶来品,它一直连着西方诗体脐带,并未完全被本土容纳。

窃以为,若从发展前景而言,自由体新诗可能还没有旧体诗革新来得美妙。从这个意义上讲,克胤在做一件可能连他自己尚未意识到的大事。他做的这件事,也是符合旧体诗发展历史规律和艺术规律的。

克胤坦言:放眼宇内,自知者几希?我常自问,感慨不已。特别于白纸黑字一类,自娱尚可,愚人无礼,自欺亦罢,欺人不义。弄墨至今,我心存敬畏不减当年,依然一分情思,十分用力,反复推敲,直至满意。克胤的工作,于中国文学大厦的建构,也许还不是顶梁柱,是一砖一瓦,甚或一块铺路石但在这个喧嚣浮躁世界,已殊为不易

在线人数:1088今日访客数: 15924今日页面浏览量: 29118总页面浏览量: 79554547

办公室:(010)66110906会员部:(010)66110720  (010)66110906理论评论部:(010)64029139诗教部:(010)66519540培训部:(010)66156739网络信息部:(010)66079545账务室:(010)66081124

学会地址:北京市东城区东四八条52号三楼中华诗词学会 邮编:100007 京ICP备19044437号 京公网安备 11010102004337号

《中华诗词》杂志社:办公室、发行部:64068289编辑部:64068468

杂志社地址:北京市东城区东四八条52号二楼《中华诗词》杂志社;邮编:100007投稿电子邮箱:zhscbjb@163.com

技术支持: 江苏书妙翰缘科技发展有限公司诗词云